东京新宿区役所的归化申请窗口前,32岁的张明攥着刚盖完章的申请表,手心渗出的汗水把文件边缘浸得微微发皱。这位来自上海的IT工程师不会想到,自己竟成了日本法务省年度统计报告里那3122个中国归化者之一,更没想到这个数字居然把盘踞榜首五十年的韩国人挤下了神坛。
法务省那台老式打印机吐出来的数据确实够劲爆:2024年日本新增归化者8863人,中国人首次以35.2%的占比登顶。要知道上次出现这种场面还是1974年,那会儿东京塔才建成15年,新干线刚开通10周年。现在新宿黄金街的居酒屋老板都学会用支付宝了,池袋西口的汉语招牌比韩语招牌还多,这变化搁谁不得愣三秒?
"您这公司流水做得跟动漫分镜似的,每个月都卡着500万日元标准线波动。"大阪入管局的小职员推了推眼镜,把经营签续签材料往桌上一摊。对面福建来的林老板后脖颈直冒冷汗,他那个代购公司账面上漂漂亮亮,实际仓库里堆的都是同胞们网购的纸尿裤和电饭煲。新规要求提交的《事业活动内容说明文书》就像照妖镜,那些靠挂靠地址、虚构交易的"幽灵会社"怕是要现原形。
横滨中华街的烧卖店里,两个东北大姐边包饺子边唠嗑。"俺家那口子说现在入籍比永住容易?扯呢!"穿红围裙的大姐把擀面杖抡得呼呼响,"永住要熬十年,归化五年就成,可你得把中国户口本烧喽!"她不知道的是,日本法务省那套归化标准活像俄罗斯套娃——表面就六条,拆开全是细节。光是"品行端正"这条就能让夜店打工的留学生打退堂鼓,更别说要当着公证人面撕中国护照的狠活儿。
涩谷十字路口的人流中,尼泊尔外卖员吉米的电动车灵巧地穿梭。他们国家今年归化人数暴涨到第三,3458人的数字比五年前翻了一番。这些南亚劳动者把东京23区的便利店夜班、建筑工地全包圆了,有人甚至靠着送外卖攒出三家咖喱连锁店。早稻田大学的教授在电视上说,日本少子化严重到连便利店货架都得靠外国人补货,听得电视机前的老头老太直撇嘴。
银座高级公寓里,归化十年的李社长正盯着NHK的选举辩论发愣。电视里西装革履的议员们突然把"外国人问题"当成了香饽饽,这个说要收紧签证,那个嚷着要加日语考试难度。"当初我考归化面试时,考官问知不知道《君之代》歌词,急得我当场哼起《义勇军进行曲》调子。"他抿着威士忌自嘲,落地窗外的东京塔正亮起中国春节特别灯光。
大阪梅田的写字楼里,行政书士田中把新规细则拍在客户面前:"经营管理签续签要改天换地喽!"以往那些拿民宿当幌子、实际搞代购的客户开始坐立不安。有个温州老板的说明文书写了三页纸,结果公司官网半年没更新,员工全是自家亲戚。田中拿红笔在"实质性经营"几个字上画了三个圈,画得跟奥运标志似的。
夜幕降临,新宿二丁目的居酒屋霓虹亮起。刚拿到归化许可的沈阳姑娘小王举着清酒盅,同桌的越南程序员、巴西舞蹈演员都在起哄让她说感想。"要说区别嘛..."她盯着酒杯里晃动的月牙,"永住是跟日本谈恋爱,归化是扯结婚证。就是这证扯完,娘家钥匙得当场撅折。"众人哄笑中,居酒屋电视正在播报日本总人口连续13年减少,背景音里专家絮叨着"外国劳动力是最后救命稻草"。
东京都厅的灯光彻夜通明,官僚们正在为376万外国常住者头疼。埼玉县的盗窃案嫌犯是越南技能实习生,千叶的交通肇事者挂着经营签却从没去过公司。这些新闻在雅虎评论区炸出上万条"外国人滚出去"的留言,看得在日华人微信群疯狂转发"自保指南"。
上野公园的樱花树下,七十岁的老华侨陈伯把归化证书折成纸飞机。"我们那批人拿永住是为叶落归根,现在年轻人入籍倒像拆盲盒。"纸飞机晃晃悠悠落在法务省的年度报告上,那页正好印着"中国人归化者50年来首超韩国"的加粗标题。远处浅草寺的钟声传来,惊飞了一群在"外国人劳动者欢迎中心"招牌上歇脚的鸽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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